中国入世对“三农”问题的挑战(下)
2007-9-20 15:16:00
 

  所以客观地看我们所谓的参与国际竞争,至少得知道相对于美国和中国几乎不可同日而语的资源差别:第一,人家的劳均耕地面积是我们的828倍。第二,人家农场规模是我们的上千倍。第三,我们不仅农户规模小而且分割细碎,再加上兼业化经营。第四,我们的农业没有规模,连自食部分和商品部分算不清楚。因此,中国为什么得说是农民问题第一?就是因为小农经济条件下农民的生产、生活结为一体,无法区别。你说老太太用涮锅水煮点糠喂猪,那是生产吗?还是涮锅呢(笑声)?你怎么计算她涮锅加上煮糠和喂猪的劳动呢?怎么计算她的成本呢?她算不算劳动力呢?按照国家的统计,她属于非劳动年龄人口。小孩子放学回家,一路走一路割点儿草,回家塞进猪圈里,算不算劳动呢?

  其实我们所谓的畜牧业生产还有竞争力,恰恰就是来源于这些半劳动力的投入不算劳动成本,才造成了我们畜牧产品价格低,才造成计算下来我们畜牧产品的肉料比较发达国家都要低,哪怕它有转基因。因为老百姓只把精料,即花钱买的饲料才计算成为成本。所有这些活劳动投入不算成本,才造成我们现在的畜牧业有竞争力,才能出口点儿猪牛羊肉。你如果按照美国式的所谓现代农业来搞规模的养殖场,根本是不可行的。你们看看北京郊区,那些上万头牛场,万头猪场,在国际竞争面前,哪个还活着呢?大部分全死了。

  即使现在讲我们目前有几种产品还有所谓的国际竞争力,但回过头去瞧瞧,国际竞争力哪儿来的?根本就不是农业现代化或者叫做规模农业产生出来的。我们客观地看,无论再怎么讲,当这个国际竞争到来的时候会带动结构调整、提升产业层次,技术含量也会提高,规模可能会增加,等等,这些说法大部分似是而非,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学者们不了解中国农村的小农经济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们应该客观地看这个WTO影响农民的过程。第一,我们要明白在谈判中农业是作出让步的产业,这从条款上、承诺上都已经很清楚了。第二,从国际对比来看,我们争执的原因在于我们农业人口过多,农村仍然持农业户口的人占73%,必然造成大家都来分那点儿地,于是乎土地分割细碎。政府号召农民实现专业化,规模化的生产。号召了15年,快20年了吧?可是为什么农民不听你的号召呢?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你按照所谓现代化理论提出来的东西,不符合农民的实际。他现在唯一能挣点儿钱的畜牧生产,其实是把家里的半劳力不算帐,这才使以农户家庭经营为主的畜牧业有所发展。但这并不是在完全市场化条件下得到的真实的效益,不是按照现代方式所形成的所谓农业生产的竞争力,而是小农经济条件下以劳动力对饲料的替代而形成的畜牧业、水产业等方面的竞争力。所以我说,看中国入WTO承诺的条款,农业是让步的,看中国农业的现状,客观上也不具备所谓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竞争力。

  四、我们应该怎样应对入世挑战

  我们接着讲第三部分,我们怎么办?

  当然,第一还是得依靠党领导下的农民群众的伟大创造。这是十五届三中全会文件指出的,我们认为,中国农村的改革与发展是党领导下的农民群众的伟大创造。我们应该相信群众,这仍然是根本原理。至今我们还真没有别的办法。第二应该相信党,这是说党现在很重视这个问题,朱总理最近不断地讲他睡不着觉,中国加入WTO,很多人高兴,他高兴不起来。党提出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产业,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加强,要千方百计地增加农民收入。相信群众,中国老农民已经活了5000多年了,从后稷教人稼穑开始,农民有4000多年的种地历史了。4000多年都已经活过来了,今后也会继续活下去。这个历史还是要相信的。这是我们要相信的两条原则。

  至于具体应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我们所强调的实际措施主要叫做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农业产业化,加强政府对农业的投入,提高农业的科技水平和农民的素质。这些说法从目前看,每个说法都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都存在很多问题,落实起来都非常困难。所以从说法上看,今后解决问题的前景也不容乐观。

  最近我们一再向上递建议,大体上有这么几条,当然都是个人看法。

  第一条,农民纯粹在农业生产领域中,不仅无利可图,而且投入产出为负,这是客观事实。因此这么多的人,这么少的地,人地关系的高度紧张就决定了任何调整都不可能大见成效。除非实现重大战略调整,就是大幅度加快城市化,给农民以国民待遇,允许他们进城,放开城市户口,在就业、劳保、社保等一系列待遇上一视同仁。这应该是第一条。但能不能做到呢?目前看政府逐步在做,比如说现在浙江省已经全省范围内实现农民的最低生活保障,和城里人共同实现。这也算是一个开始吧。2001101号中央放开了县以下城镇的户口,个别地方的省会城市、比如石家庄市也打开城门,你可以根据你的身份、居住地、工作来登记你的户口。因此应该说,假如中国能够在21世纪以有效的政策来推进城市化,加快城市化,那我们有可能大幅度减少农民的数量,提高平均每个小农的农业规模。

  但是,尽管我们有这种梦,也仍然不可以对它抱有太大希望,为什么呢?

  我们假定确实加快了城市化,而且这个城市化真的实现了我们的计划目标,那么我们从中长期看,到20202030年这段时间,中国人口会发展到16亿-18亿。按照这个人口规模,我们实现了50%60%的城市化率,我们现在只有34%,能够翻一倍,到60%。且不说我们50年来城市化率只增长了15%。我们在今后20年内要比前50年快一倍,还会有多少人生活在农村呢?大约8亿。绝对量减少多少呢?仅仅几千万。我们现在的绝对量应该是8亿7千万农村人口,号称9亿,结果是什么呢?还剩8亿多。那么,劳均耕地能提高多少呢?不仅不能提高,还会下降。为什么?因为每当城市化加速的时候,都必然会带来土地的大规模征占,平均每年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减少1200万亩。按照1993年以后城市化加速的情况看,平均每年会减少2000万亩。我们按少的算,按1200万亩算,20年后减多少?24000万亩。现在8亿7千万农村人口对应的19.2亿亩,减掉两亿多,还剩多少?16亿多亩。人没减多少,地减少了几亿亩,你想劳均耕地面积、小农户的土地规模会提高吗?

  这还是在领导决策正确的假设前提之下。万一要是不正确呢?所以从中长期看,靠大规模地减少农民人口来提高农地规模,以农业规模经济来参与国际竞争这条路,中国根本走不通。现在我们的学术界浮躁得很,一有点儿问题就急着说为什么你不这样呢?确实有很多学者提出很多聪明的办法,可你算算帐就知道了,基本国情矛盾是不可能根本解决的。我们目前农业劳动力绝对过剩这个问题,到那个时候同样不可能根本解决。

  我举几个例子,说一点儿数字。按照去年的统计,农村劳动年龄人口,也就是应该劳动的这部分人是5个亿,那么农业按现在的生产力水平,需要多少劳动力呢?最多需要1.5亿。为此需要转移多少呢?3.5亿。我们现在的乡镇企业号称解决了1亿2千万劳动力的就业,但70%的企业处于停产歇业倒闭的状况,它不能破产,因为破产法不涵盖乡镇企业,它没有依法破产的资格(笑声)。乡镇企业没有国民待遇也是个老问题,咱们暂且不说。就算它仍然在解决1亿2千万,但其中有一半以上也叫做两栖就业。比如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这一带,它没必要完全转移,在村里上班、下班,就那么点儿地,早晨晚上捞两把就可以了,不值得正儿八经地去种。就那么个意思吧。实际上乡镇企业解决的过剩农业劳动力大约也就是67千万。那么你把那1亿5加个6-7千万,算出2亿2,就是5亿劳动力解决2亿2,还有2亿8。那么这些年进城打工的呢,大约有8千万。那好了,再减8千万。其实这8千万和乡镇企业就业是有重复计算的,外出打工的农民中有相当多的人,据说有57%转移到东部沿海地区的农村乡镇企业就业了。客观地说不能说减了8千万,顶多说算减了4千万,但是咱们仍然按8千万算,为了好算帐,所以我们说农村绝对过剩的劳动力大数至少是2个亿,2个亿就是俄罗斯的总人口或接近美国的总人口。

  农村过剩劳动力问题怎么解决,刚才说了,即使城市化加速,中长期看算下大帐来,也不可能根本解决问题。不仅如此,据国务院发展中心测算,在加入WTO条件之下,会有12百万劳动力需要从农业离开。也就是说原来有1亿5,实际上可能最后剩下1亿3千万。这些因素我们考虑来考虑去,我觉得目前在这个大的环境、大的政策上还没有给个明显的出路。现在这种调整,无论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农产品品种还是品质结构等等,相对于我们的基本国情约束来说,都还没有针对性地提出措施。

  尽管我们第一条讲了相信群众,第二条要相信党,我们应该相信现在所提出来的一切政策,都将有利于三农问题的缓解,但是从中长期看思路还不是很清楚,问题还是长期客观存在的。现在我们已经有的这些政策提法,都不足以有针对性地、有效地解决问题。因此就必须得有综合性、突破性的东西。

  依我看,目前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三个代表的思想落实到农村基层和农民头上,能够真正代表大多数农民的利益。中国要真正实现三个代表的伟大思想,就应该有针对性的解决或缓解基本国情矛盾,即人口过多,资源有限,劳动力绝对过剩。因此,我们首先应强调中国对内宣传和对外宣传都应该认真学习邓小平,毫不避讳地讲清楚这种国情,谁想让我照搬你的制度,请你把我这2亿多过剩农民劳动力拿走(笑声)。当年邓小平就是这么谈的话。美国派特使斯考克劳福特来秘密谈判,邓小平就说,你们美国人讲人权好啊,我同意,可我现在没办法,他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1亿人,你给他们人权吧(笑声)。当时杨尚昆插话说,别说给你1亿,给你5千万,你就不是今天这个生活水平。

  所以,我们只要知道国情矛盾,就请在座的各位从你做起,从现在做起,不要寄希望照搬人家的现代化道路。中国得明白,站在这块土地上,脚下这块热土就决定了你搬不来现代化。你就得认可持续发展。无论我们讲科教兴国也好,赶超战略也好,今后假如你们在座的各位有一天当了领导,请你千万记住,恰似那张破碎的脸(笑声,鼓掌)。

  因此说,中国的基本国策应该强调一条,叫就业最大化。无论谁作为中国的领导者,只要你心里没有那9亿农民,没有那2亿多过剩劳动力,光想着追求什么现代化的东西,解决不了他们的就业,早晚你也呆不稳。所以,我多年来一直呼吁就业最大化应成为基本国策。任何高科技,如果是节约劳动,那么对不起,你就不能算适合中国的技术。所谓发展适用技术,就应该适用于我们目前劳动力过剩这种基本国情,这是第一条,亦即要在可持续发展战略确立之后强调以就业最大化为基本国策,否则,我们必遇到大麻烦。

  竖看中国历史,所谓的天灾人祸,农民起义,改朝换代,在无论哪个重大事件发生之前,一般都出现人与资源之间关系的恶性发展。而当资源不足以支撑人口扩张的时候,肯定会出大麻烦。现在看还没到极限,中国的资源可支撑的人口约16亿左右,超过16亿这个极限,按现在这个生产力条件,支撑不住。这个极限值早在80年代就测算过,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是粗放型增长。我们且不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水荒、油荒,2000年我们进口的7千万吨石油已经超过国内总需求的30%以上,到2005年,我们的石油进口至少将超过总需求的50%,到2010年中国的石油进口将达到70%,如果国内70%的石油消费要靠进口,这么发展受得了吗?一天到晚嚷嚷汽车消费,但是客观地说,我们完全按照现在西方国家走出来的现代化道路走,那是走不下去的。我觉得在座的各位同学不妨多学点GREGMAT,都考出去,你就可以享受现代化了。可如果你在中国,那还得悠着点儿,也许得把追求四个现代化改成追求可持续发展,把追求高科技产业结构提升改为追求就业最大化,这是战略层面上的问题。这是第一。

  第二,中国并非没有扩张土地资源的条件,我们到现在至少有5亿亩干旱荒漠土沉睡在西部。但是如果按照现在开发西部的方式,对外招标,你哪怕上了一批非常漂亮的高速公路,也会是这条公路静悄悄,两边没人。你就算修了复线铁路,那就是四条铁轨在月亮下闪着寒光(笑声)。就算你修了油气管线,6千公里一直从塔里木盆地到上海,但沿路如果没有人,有个把民族分裂分子放个炸药包就完了。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心里得有人,光是上项目,没有人在西部生活,将来会很多麻烦。

  那我们建议的是什么呢?中国在国家的这个战略层面上我们说叫可持续发展,在具体的开发策略上我们要考虑尽可能多用人,少用机器。咱们宁可慢一点儿、质量差一点。你用了人就有收入和消费,有消费就有拉动内需的可能。所以,我们主张西部开发以水为先。先上西部调水工程,要实行以工代赈,除非一些特殊工程要用大机械,其他能用人的地方尽量用人,而且应该是一个劳动力上工地,给你三口人的以工代赈,鼓励劳动力带着老婆孩子去。干一年白给他三亩地,干三年给五亩地,白给,叫做以工授地。以工代赈可以解决生活问题,以工授地则是让去的人留在那儿。有水就有地,有水就有农业生产,然后沿水建村,沿路建镇,把5亿亩的旱地开发出来,西部就保下来了。大家知道北方河流的用水有70%是灌溉用水,这是既成事实。自从大禹治水以来,几千年人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宏观层面上要考虑国家战略,中观层面上要考虑开发项目的实施策略,我们不能完全按照现成的这些理念来搞。西部开发搞项目也应该想着那2亿过剩劳动力。我觉得这样做的结果其实不仅仅是有利于农民,有利于调整农民和土地资源之间的不平衡关系,也有利于那些目前仍然试图维持自己垄断地位的企业的生存。你想啊,如果2亿过剩农村劳动力就了业,挣了钱,怎么不想给闺女买根红头绳(笑声)?哪怕他就是杨白劳。2亿人需要2亿根红头绳,那也够生产一阵子吧(笑声)?所以我想,即使各位将来毕业到了垄断部门,大家心目中都是银行呀,保险公司呀,但不要太短视,要想着真能把这2亿人的就业给解决了,就会有需求,有需求就会带动生产,这样国民经济会进入良性循环。就是说中观层次上考虑项目的时候也要心里有农民。

  我们再进一步说,第三个层次,微观层面上考虑三农问题的时候,建议不要仅仅学习西方远的经验,我们的近邻日、韩,加上我们的宝岛台湾,乃至于欧洲,任何地方只要小农人口仍占一定规模,它都必然实行合作经济。在东亚小农社会,尽管它的农民人口已经普遍下降到10%以下,日本现在大约有5%左右的农民人口,台湾大概8%,韩国也就7%左右,但几乎都是政府以一定的政策优惠,以一定的投资来帮助农民发展合作生产、合作运输、合作销售、合作加工、合作保险、合作金融等。有人鼓吹私有化、反对合作社经济未可厚非,但如果说中国农民没有搞合作的愿望,那就大谬不然了。事实上,让农民只在负效益的农业生产中合作、联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组织、任何制度都是有成本的。而当前能够产生效益的涉农领域,比如加工、流通、金融、保险全都是你垄断,农民怎么能合作得起来呢?至今没有哪一个政策试图帮助农民进入这些垄断领域。为什么科学决策行不通,还不都是垄断部门坐在那儿决策吗?一方面自己是政府来制定政策,一方面自己又是经营部门在捞钱,当然就制定出自己最能捞钱的政策来帮自己捞钱了。

  比如说,我们国有商业部门的生猪加工企业,非要告农民宰的肉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只有我这里屠宰的才是放心肉。最后弄得咱们中央领导都说话了,名义上为了让市民吃上放心肉,咱们就统一屠宰,实际上就给了它这么一个收费的机会。比如北京,大家只认大红门、顺义,似乎只有他们的肉是真的。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为什么农民使刀子捅出来的肉不合格,一定要你电的猪才合格?好多事情都没法说道理,其实就是因为它垄断。谁能够逼着所有的猪都必须是定点屠宰?客观上根本做不到,于是各地都报告,实行了上级下达的计划,可弄了半天,却把猪头税变成了人头税(笑声)。具体做法是:乡里根据上级税收计划计算应该有多少只猪的税,然后各村一平摊,就按人收了,农民就说,政府把猪头税变成了人头税。这种事儿往往开始是某个部门为了自己垄断利益来建立这么个名目,接着各个部门都支持,因为都可以搭车收费。

  再比如金融垄断,非得说农民自己办的合作金融搞的存贷不合法,只有它搞的合法,现在所有的存款都进它那儿,结果每年至少几千亿的农民资金流出农村,农村就变成了经济上的锅底,农村没钱,接着就必然是高利贷横行。我去年调查了46个村,分布在15个省,95%存在民间借贷,85%存在高利借贷,尤其是农民一遇到教育或者看病,非借高利贷不可。在教育和医疗垄断下,据说为了让学校和医院不断地提高收入,上学和看病就越来越贵,农民借高利贷也越来越多。和知识分子相关的这些领域,教育、医疗等,农民都是越来越消费不起的。因此,号召从农村来的这些年轻学生,学成后回乡为父老效力,怎么可能呢?请问你们谁还愿意回去?于是,农村人才流失是很正常的,这是按现在政策走的结果。

  因此,涉农领域的部门垄断不打破,留给农民的就只能是一个负效益的农业生产。农业属于劳动力密集的生产,劳动生产率低,近年来低到负值、零值以下,劳动生产率长期上不去,这农业还能有救吗?如果把所有能产生利润的领域都垄断着,让农民怎么办?所以我们客观地说,农村真正需要的、所谓给农民以国民待遇的政策是:请你打破自己的垄断,允许农民合作起来,进入这些领域。

  我们现在说加强农业投入,请问到底加强给谁了?当你面对着2亿34百万小农户的时候,请问政府即使有投入,给2亿34百万小农户怎么分?政府投入怎么能到户?按照交易费用理论,政府怎么可能对付2亿多小农户?交易成本在这儿摆着呢!由于任何政府都根本做不到与分散农户的直接交易,那些支农政策也从根本上看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政府加强的投入,其实大都给垄断部门拿走了。这个农业投入当然就基本上是落空的了。

  我们只要上网去查看就知道,其他东亚小农社会比如日韩台,尽管农民人口比我们少得多,但是政府法定投资每年投多少?政府法定的投入投给谁呢?投给那些组织起来的农民。日韩也是小规模农户经济,尽管它们的土地规模比我们大得多,但仍然抗不了美国的加利弗尼亚大米,于是就靠合作经济保护农民收益和农村发展。比如说合作社办了一个肥料厂,政府投资量为50%,但只投资,只做股,不得计息,政府除了税收之外是不许有其他收益的,因为你拿的是纳税人的钱。纳税人是为了保证国本,保证农业不可动摇,保证本国农业不垮台,所以同意政府投资。那么,政府投到什么上呢?投到农民合作起来办的企业,比如说合作社的一个设施农业,为了生态环境需要生产复合肥,那政府就投资进来,无论是买车,买设备,总之我保证你不私有化,取得收益得为社会大众服务。

  政府的投入产生的收益,必须定向地用于农村公共品开支,农民可以合作起来办金融和其他产业,而且享受免税待遇。只要是农村社区成员、包括非农民,都可以实行会员制借贷,但是这个农民办的合作金融所产生的收益60%必须返回到农村公益事业,比如修路、架桥、农民培训等。农民合作起来组织的大型批发、仓储销售也一概免税,所得收益仍然是50%以上用于农村公益事业。农户几乎都是农协的会员,例如是一个种稻谷的农民,向合作社办的批发市场交了多少稻米,最后产生的利润60%返还回来。否则他如果纯粹就靠在土地上种植稻谷怎么能不亏损呢?小农经济从事的种植业当然都是亏损的,就得靠涉农领域的合作经营来补贴种植业的亏损。

  再看韩国,他们搞的农协公开宣传的口号是身土不二。什么意思?就是我身、我土分不开,我生为韩国人,我就脚踏这块热土。所以哪怕美国农产品再便宜,韩国人也不买。韩国的农产品再贵,他就愿意买韩国农产品。农协大力宣传韩国农产品是绝对绿色,以韩国农协的名誉保证我们韩国人的健康,不吃那些转基因食品。农协给农民一个绿色食品的标志就够了,他们的宣传没有那么意识形态化,但效果好,消费者就是形成了这个选择。看看我们,有这种宣传吗?报纸上空喊着加强农业,政策呢?措施呢?不仅没有,农民头上还有那么几座大山压着,教育恰恰就是其中之一。不要以为喊加强农村教育就都对了,对于那些没有起码的国民待遇的农村人来说,没有公平,什么提法都可能造成他们的损失。

  所以,说来说去,中国在入世的挑战面前,恐怕需要另外采取一套政策,完全照搬是搬不来机遇的。(时间:2005-9-15  来源:《中国改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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