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7月8日以来,美国三大股指连续7天下跌,其中道琼斯指数连跌900点,最低跌至8235.81点,至此,纳指已跌破5年前大涨前的水平,道指与标准普尔也与两年前的最高峰相比下跌了三分之一。与此同时,欧元终于冲破了与美元汇率1:1的阻力位,7月16日收盘时达1:1.011,而仅在3个多月前,欧元与美元的比值还为1:0.9上下。
正是在这次美股与美元暴跌前不久,美国公布了对今年1季度经济增长率的修正值,从初次公布的5.6%上升到6.1%,在如此强劲的复苏背景下却出现股市暴跌,是美国战后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情,以标准普尔指数来说,过去的规律是在经济周期低谷6个月后总是出现或多或少的上涨,涨幅从3.4%~23.2%,在以往的7次经济周期中,只有一次是保持稳定,而在这次周期中,如果象美国人认定的那样,以去年4季度为低谷,6个月后却出现了更大幅度的下跌,所以极为反常,也引起了世人对美股、美元及美国经济前景的新一轮恐慌,大家都在猜测,美股与美元是否还会进一步深跌。
我说美股、美元还要跌,道指在未来1~2年内可能会击穿6000点,此后还不是底,在未来5~6年内可能会击穿4000点,即跌到1995年大涨前的水平,而欧元在未来1~2内会继续上行至与美元的比率达1:1.2。这样说道理何在呢?
首先,美国自2000年9月以来发生股市暴跌的原因是新经济泡沫的破灭,新经济对美国来说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90年代初日本泡沫经济破灭,90年代中期欧元进行启动准备,90年代后期发生亚洲金融危机,都从欧洲和亚洲涌出了大量游资与避险资金,如果没有美国的新经济概念,美国股市也不可能“圈”到那么多钱,从而出现了长期的股市繁荣。但股市繁荣造就的不是美国新经济的健康发展,而是把新经济引上了泡沫化的邪路,因为新经济并不成熟,还不可能给投资人带领丰厚的产业利润,就被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和股评家们吹上了天,例如网络技术是基于光纤化的宽带还是无线网络更具有前景,本来还需要进一步探索,但是目前全球的宽带建设水平就已经达到了假设全球60亿人口一天24小时都在打电话,也只用几个小时就可以传送完毕的能力,这样的盲目建设,怎能不造成巨大的投资浪费?美国世界通信公司的破产与时代华纳今年1季度出现的美国企业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季度亏损额(546亿美元!),都是由于投资严重过剩,形不成足够的回报而发生的。2000年全球10大企业中有7家是电子和通信公司,今天只剩下微软一家,但微软的日子也不好过,曾几何时,微软的股票市值高达每股100美元以上,目前只剩下还不到10美元,这就是新经济在目前的处境。美国企业在新经济泡沫破灭后,也在反思新经济到底对生产能力的发展和生产效率的提高会带来多少积极作用,这表现为在此次美国经济周期中,美国企业的科技投资不仅没有回升,反而在今年1季度大幅度削减了15%,在美国战后的其他7次经济周期中,由于经济不景气,科技投资一般也会下降,但平均只有5%,这次的表现就极为反常。而企业的科技支出不增加,新经济的日子又怎么能好过?这也集中表现为今年以来,全球芯片工业在去年大跌30%的基础上已经回升了5%,而在北美地区,芯片的生产反而出现了继续下降趋势。因此,10年以来一直是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新经济还走不出低谷,其中的泡沫还没有挤干净,泡沫破灭对美国经济与股市的负面影响也还没有全面展现出来。新经济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因为受到泡沫经济的伤害,何时能恢复元气目前还很难说。
在过去的10年,出现了美元对其他主要货币的长期升值趋势,由于美元长期坚挺,美国的物质产业产品出不去,进口又挡不住,因此陷入萧条。在上个世纪,美国取代英国而成为世界工厂,战后初期,美国的工业产出曾一度占到全球工业总产出的40%以上,而根据我的初步计算,在90年代这10年,美国制造业的新增产出额,仅占到美国同期全部新增产出额的5%。去年以来,美国的企业破产不断,倒闭的企业不仅是新经济部门,许多著名的传统产业中的企业,如钢铁、玻璃、铝、电池、连锁店,甚至餐馆都在其中,这就是为什么在战后一直倡导自由贸易的美国,最近却不顾世界各国的强烈反对,要用关税和补贴来保护自己的钢铁工业与农业。所以,在美国的新经济失去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能力后,美国的传统产业也不可能立即接替新经济成为美国经济增长的支柱,即使在美元贬值后,美国传统产业要想恢复往日的国际竞争力,也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美国的新经济与传统经济部门都远还未调整到正常状态,都还有进一步向下调整的空间,所以就业就上不来,利润也上不来,这就出现了美国此次经济复苏中的怪异现象,就是虽然经济增长强劲,却无就业率上升和企业利润上升相伴随,反而是两者都出现下降。当股市从泡沫走向正常,投资者从疯狂走向理智,支持股价回升的唯一要素就是企业利润,而上面的分析说明,至少在未来3~5年内,美国不论是新经济还是传统产业的利润都没有大幅度回升的条件,这就难以支撑美国股价停留在目前的价位,从利润与股价的关系看,去年美国标准普尔指数500家企业的利润下降了22%,今年一季度又下降了15%,所以标准普尔的PE(市盈率)目前仍高达40倍以上,是美国战后近60年平均值的3倍,由此看,标准普尔指数再跌400点,道琼斯指数再跌3000点,同至1996年大涨前的水平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影响美国股市继续下跌的因素还有股市丑闻的继续发展,已经有分析估计,在美国的近8千家上市公司中,有约三分之一存在造假行为,日本股市泡沫破灭的时候虽然也爆出许多造假丑闻,但与美国企业如此大规模的集体造假行为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也从未在世界股市历史上出现过,这就造成了不断蔓延的市场恐慌,因为谁都不知道手里的股票是不是一颗“定时炸弹”。不仅如此,前一时期,美国总统小布什又是召集美国大公司的CEO集体训话,又是要求美国国会通过打击造假的法案,想要以此稳定股市人心,但是就在他公布打击股市造假行为10条措施的当天,美国股市就出现了暴跌,而且是连续暴跌,看来逃离股市的都不是正常的投资人,而是那些在过去使用不法手段操纵股价的“内幕人士”,想要在打击来临前从股市脱身。小布什打击股市造假的目的是想托住美国资产的价格,进而托住美元,殊不知美国目前的资产价格水平正是他所要打击的对象抬起来的,打击他们就是打击美国的资产价格,但是不打击又怎么行呢?美国股市将永远失去国内外投资人信赖,所以还得打!结果就是美国股市丑闻暴露得越多,打击得越重,股价就跌得越惨。
国际资本最讲安全,美国在世界各地不断制作动乱的目的,就是要把全球的资金都往美国赶,但是恐怖主义改变了安全的概念,国无分大小,地无分东西,只要你把战火烧到我家里来,我就有本事把战火烧到你家里去,这就是国际恐怖主义的特点,也是本.拉登和萨达姆的真实打算。美国目前正准备在伊拉克用兵,但真正的意图恐怕是想在欧洲人的家门口烧起一把火,以封堵国际资本向欧洲的回流,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美国人不敢直接找欧洲人的晦气,只能拿萨达姆说话,但萨达姆也不是个“软柿子”,一旦冲突起来,美国的恐怖主义会闹到什么地步现在谁也说不清,但所有国际投资人都已经真实感受到了这种威胁的存在,所有还是早些离开美国资本市场为妙,这正是目前国际投资人,特别是欧洲人减持美国股票的因素之一。今年头4个月与去年同期相比,流入美国资本市场的国际资金已经减少了一半以上,其中欧洲资金所占的比重,已经从去年同期的近40%下降到今年的4%。美国的战争手段真的能继续圈住全球的资本吗?看来美国人应该反思了!
以上所分析的几个因素,就是美国股市还要继续大幅度下跌的原因。但美国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如果道指下跌到6000点以下,就必然会引发美国的金融风暴,因为自美国银行实行“混业经营”以来,银行资金开始大规模涉足股市。据估计,美国银行所持有的美国股票,超过股市总值的三分之一,在美国85万亿美元的金融衍生产品交易中,美国银行更持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份额,以美国最大的银行JP-大通银行为例,其所持有的衍生金融产品额,是其全部自有资本的580倍,为24.5万亿美元,即使按金融衍生产品实际投入资金一般只占其总额的5%估算,JP-大通银行的衍生交易只要亏损3%,也足以亏掉其全部自有资本。日本经济之所以会在资产泡沫破灭后一蹶不振,原因就在于股市崩溃最终毁掉了银行体系,银行由于出现大量坏账而不得不持续压缩贷款规模,从而使经济发生窒息,再反过来进一步打击股市。以日经指数与道指相比,都在大约4~5年内上涨了4倍,而日经指数至今已跌去了四分之三,美国经济如果因为股市泡沫破灭而引发金融危机,美国的经济与股市都会陷入进一步萧条,而且会与日本经济一样,在长期内都走不出来。如果以日本为参照,说道指在未来会跌至3000点就不是危言耸听。持有美元当然是为了购买美国资产,如果美国资产有这么多麻烦,在远离美国资产的同时就会抛售美元,由此说欧元兑美元将会上升到1:1.2甚至更高,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说到这里,肯定还会有人奇怪,不是说美国经济年初以来的复苏已经非常强劲了吗?如果新经济和传统产业都没有真正复苏,那么是什么支撑了美国经济增长?是消费。从今年上半年看,美国居民的消费支出仍然保持比较强劲的势头,从美国刚刚公布的数字看,6月份美国商品零售额的增长幅度为1.1%,其中汽车销售额增长了3.4%,是自9.11以来出现的最高增长率,这些数字都大大高于以前的预期。美国经济不好,美国居民的感受最直接,那么是什么支撑了美国消费者的信心,使他们仍然敢于大把花钱呢?过去说是“财富效应”,即是指大家在股市投资挣了钱就敢于多消费,但现在股市不是跌了吗?原因在于美国正在形成巨大的房地产泡沫。资本永远要寻找利润,股市不行了,大家又都看重了房地产,所以目前出现的美国房地产景气,正是美国股市景气的延续,而美国人的家庭资产中以房地产为第一,所以自己所拥有的房子升值,使不少美国人仍然找到了财富效应的感觉,仍然敢花钱。但美国人买房,绝大多数用贷款,美国人的家庭负债与10年前相比,已经增长了2倍还多,因此一旦房地产泡沫破灭,对美国居民造成的伤害,会比股市还严重,但是泡沫又怎能不破?目前的美国,象足泡沫破灭过程中的日本,日本也是在1990年股市泡沫破灭后,大家又去炒房地产,结果是房地产景气只维持了2年,经济就进入了长达10年的衰退,日经指数在股市泡沫破灭后从4万点跌到2万点,而房地产泡沫破灭后,开始出现银行危机,在以后6年中逐渐跌到1万点上下。所以,美国的房地产景气虽然会暂时支撑住美国的经济增长,但是是一座建在沙滩上的大厦,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垮掉。
美国金融风暴是迟早要到来的,并且会引发全球金融风暴。我们应该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当美元下跌而欧元与日元上涨的时候,欧、日的股市却没有跟随上涨,这说明离开美国股市的资金主要是对美国资产的恐惧,而并没有看好欧洲和日本的资产。大家不看好日本资产并不奇怪,不看好欧洲资产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欧元在今年开始进入流通后,欧元区的经济增长表现并不杰出,此外还有周边地区巴以冲突和伊拉克、伊朗等反恐战争的麻烦。欧元是整合欧洲经济的工具,欧元要想显现出优化欧洲资源配置的功能,还需要相当多的时日,如果在这一过程中美国金融风暴已经扫荡到欧洲和日本,欧洲与欧元也不是避风港,全球金融风暴就不可避免。还有一个问题,股市需要概念,过去10年美国能“圈”到钱是因为有“新经济”这个概念,而欧洲以传统经济为主,没有新概念。
目前,全球只有亚洲地区最安全,已经有20年没有发生过大的地区战争,而且有“中国经济长期强势增长”这个概念,因此已具有利用全球金融动荡的机会,把资金引到中国的可能。但是绝不能用开放中国资本市场和使人民币国际化的办法来引资,这样就会在全球金融风暴的背景下,使我国经济重蹈亚洲金融风暴分覆辙,而是应该把香港挖成引资的蓄水池,充分利用好香港发达的国际资本市场,把内地企业大量推到香港上市。对此,香港财政司长梁锦松最近已经表示了类似意愿,但香港必须使港币与美元脱钩,实行港币的自由浮动。香港的外汇储备如此充足,与美元脱钩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如果维持目前的联系汇率制度,如果对港币的需求增加,就不能增加港币的供给,而是使港币的利率水平自动浮升,在1997年港币保卫战中,港币利率曾一度浮升至300%,如此就会抑制乃至窒息对港币的需求,但是如果国际资本借港币对内地进行投资,对港币的需求又怎能不增加呢?因此香港如果继续维持目前的货币制度,就变不成中国的引资窗口了。
只要我们设计得好,香港与内地也配合得好,在全球流动性最强的7万亿美元国际资本中,中国与香港资本市场争取到1万亿美元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是如此,中国的工业化将会提前10年到来,目前困扰我们的“下岗职工问题”、“三农问题”、“社保资金不足问题”等许多难题也都会迎刃而解。这是世界与历史给予中国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谓“千年等一回”,我们能够把握得住吗?(2002-7-26)